柯文哲最近在新聞上獨領風騷,眾家媒體也努力維繫臺灣製造業的競爭力於不墜。
在眾多讓人搞不清楚是失言還是媒體創作的柯語錄中,最讓我梗梗於懷的,還是他對於監聽的看法。
無獨有偶,賴清德市長在大戰臺南市議會之後,又提出了女星不應代言酒品的言論。和柯文哲一南一北,這兩個神字輩醫師胡說八道的背後,其實反映出來的是同樣令人害怕的價值觀。
Brandon Sanderson在他的經典之作-迷霧之子中,創造了一個所向無敵的統御主 (the Lord Ruler)。
隨著故事的發展,我們明白了原來這個殘暴自大的統御主,其實並沒有那麼壞。他壓制了毀滅一切的神祉滅絕 (Ruin) ,然後用他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,創造了最後帝國。但是統御主缺乏足夠的知識,他把太陽移得太近,讓生命無法存活,於是他只好再創造出灰燼,擋住殺人的陽光,但也因此讓植物永遠枯黃。
他把世界弄得一塌糊塗,卻也讓世界能夠苟延殘喘。
後來同樣的力量被知識的守護者沙賽德擁有,他用正確的知識,把太陽擺回正確位置,把世界變回本來的面貌。
小說的故事總是擁有美好結局,現實世界卻比較殘忍。在無情的現實中,情況也很可能是反過來的- 擁有知識的沙賽德被後來的統御主取代,然後統御主用他無窮無盡的力量,出於好意也好,基於自己的野心也罷,讓這個世界陷入混亂。
或著也有可能有天沙賽德轉了性、瘋了,沈醉於自己無可比擬的力量,然後決定讓世界變得恐怖,讓人類受苦。更可能沙賽德的知識還是有缺陷,或著他有某些偏見,於是他的世界出現了可怕的瑕疵,眾人卻無力去挑戰他。
在現實世界中有太多種可能,會讓這個擁有太多力量的人,帶來惡果。
我們的政府首長,其實就是迷霧之子裡的統御主;而政府機關,就是那個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。當我們把過多的力量賦予某個人,也就等於給了他帶來難以收拾的可怕惡果的能力。
像是柯文哲的監聽說,即使我們相信柯文哲現在是為了做好事,也難保他以後不會變壞。即使我們相信他永遠不會濫用這個權力,也無法保證臺灣政壇之後不會出另一個統御主,用這個權力奪取自己的利益,傷害人民自由。
如果我們因為賴清德的guts,就認同他反對藝人代言酒品的言論,難保以後不會出現另一個統御主,禁止藝人代言打電動、代言臉書、代言摩托車,或著一切這個統御主不喜歡的東西。
所以最好的方法,就是一開始就不要把這樣的權力賦予他們。
我認為法律之所以存在,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限制國家的無限擴權。我希望這些新上任的縣市首長,在法律允許他們做事的範圍內,用最高的效率,把市政做好。但我不希望他們為了把市政做好,而能夠凌駕於法律之上,或著隨意改變法律,擴張政府的權力。
柯文哲上任以後,一件一件檢驗臺北的建設案。透過他的努力,我們看到了一個權力不受限制與監督的政府,可以多輕鬆地用合法的方式,做出不合理的事情。在這樣的情況下,我們還要繼續相信「大政府」,是利大於弊嗎?
要防止這類事情再度發生,我們需要的是公開透明,而不是更大而有為的政府。柯文哲截至目前為止的確是個還不錯的市長,看起來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。但對於人的信賴,永遠不應該高過對於權力的警戒。柯文哲除了興利除弊,更重要的,恐怕還是要立下公開透明的制度,還有限縮政府無限擴張的權力。否則即使他做得再好,下台之後,只要換上一個統御主,就前功盡棄了。
柯文哲不會是完人,也沒有人會是。我們必須牢牢記住這點。然後我們得時時提醒自己,不要繼續沉醉於自己對明君聖王的想像。從陳水扁開始,一路到馬英九、賴清德和柯文哲,我們都可以看到臺灣人對賢明統治者的渴望,甚至你從柯文哲自己對於蔣經國的讚賞,也可以見到這種根深蒂固,卻錯得離譜的價值觀。
推翻獨裁政體最大的優點,在於把參政權還給人民。既然我們有了參政權,就要努力行使它,而不是懶惰得把這個權力,通通再交給某個我們心中的完美人選。
我們需要強悍的制衡政府,限制他們的權力,不然就很可能會反過來,被政府給限制自由。
有的時候,為了對抗政府,我們會需要強大的人物。但這樣的人物,一旦掌了權,就得被當成另外一個政府對待。迷霧之子中,我最喜歡的角色是凱西爾;而我最喜歡的橋段,則是凱西爾的死亡。
凱西爾在故事裡,為了化解大家對於統御主無敵的恐懼,把自己經營成了另外一個神。但我認為這也成了他不得不死的原因。他透過對自己死亡的巧妙安排,讓倖存者這個名字被神格化了,使得人民得到了反抗統御主的勇氣。可是也因為他的死亡,讓這個被神格化的人物永遠無法掌權,所以這個故事才不會有第二個統御主。
在現實世界中,被選為臺北市長的柯文哲不像凱西爾是迷霧之子,擁有無堅不摧的力量。反而是我們這些公民,只要願意參與政治,就會擁有如同鎔金術般足以撼動政府、限制濫權的力量。
美國第三任的總統Thomas Jefferson曾經說過:"When the government fears the people, there is liberty; and when the people fear the government, there is tyranny." (當政府懼怕人民,這就是自由。當人民懼怕政府,這就是暴政)。
我喜歡自由、痛恨暴政。所以我反對政府擴權,也反對賦予政府任何可能侵犯人民自由的權力。就算這個人在臺北市打敗了我最討厭的國民黨也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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